为叶悦行针之际,叶齐拂帘而入,负手冷立于白衣女子身后。
叶绿叶冷面上前一步,持剑站在木轮椅侧。
叶齐看了一眼叶绿叶,目有寒光,下一瞬转目回首,踱步。
待女子行针罢,叶齐阴沉道:“敢问宗主,墨先生何时能到。”
端木若华将最后一枚银针拔出,准确放入一侧蓝苏婉所执针帛中,而后敛袖将手平放于膝上雪娃儿身侧。“今晨师兄回信,言已在路上。”
叶齐甩袖:“关中离此六日路程足矣,今日已是第七日,墨先生行往之地当真是我凌王府么!”
椅中之人面容沉静,只不言。
过了少许,女子道:“叶姑娘的毒自那夜郭帮主来过后得以缓解少许……后又渐重。”端木若华平声:“本宗以点水之针为令爱锁元护脉,最多可再压制十日。”
叶齐目中幽寒,冷彻道:“三日之内墨然若不至,悦儿有何不测……本王一不会放过下毒之人;二……”微顿一瞬,叶齐睇目森然:“……亦不会与你们师兄妹善罢干休!”
叶绿叶面露寒色,冷冷道:“王爷与我师父原本就难以善罢干休,又多说什么。只是王爷莫要忘了,求我师父来此的人是王爷,听从我师父建言请来森云宗主的也是王爷,我师父答应看诊霜宁郡主已是慈悲,且已尽力施为,实际大可袖手不管,远无必要在此受王爷要挟。”
叶齐更加冷然地看了一眼叶绿叶,目中不乏狠意寒意。
而后冷哼一声看向端木若华,语声沉缓:“端木若华,水牢中那十数个侍婢贱民,待墨然到了王府,本王便放了她们;否则,三日之后,尽数陪葬!”
叶齐言罢转身挥过长袖,步伐沉缓,踱步而去。
叶绿叶眉间紧拧,不顾叶青仍立于房中,毫不讳言道:“圣贤者为声名所累,便是如此。若然是我,外人的生死福祸与我何干!”
端木若华平望前方,目中隐有忧忡之色,极轻地叹了一口气,未多言。
云萧站于远处,静看椅中女子,目光淡冷,唇间亦抿。
晚间云萧端茶至端木若华房中,于桌案上放下茶盅,转身便离。
端木若华正于窗前“看”书,听闻声响,恍然回过了头来。
便觉少年气息已远,房门开而后合,便若无人来过。
端木若华执着书卷的手微滞,眉间一怔。
不觉轻声叹了一口气。
次日晨时叶绿叶于房中侍奉女子洗漱梳头。
端木若华手抚茶盅,缓缓道:“师兄此次,确实来得迟了。”
叶绿叶执梳的手一顿,望着椅中女子道:“弟子有话,不知当不当问。”
端木若华面色平和:“你且问。”
“师父先前去到梅疏影处与他治伤,可是与梅疏影发生了什么。”
端木若华手中茶盅险未扶稳,脑中还未想明叶绿叶所问之意,脸上竟已本能地一热,显现出两分无以自处的赧意。
“绿儿此话……是何意?”
“便是所问之意。”叶绿叶见得女子反应,语声陡然肃穆了起来:“师父当真与梅疏影有什么?”
端木若华满面轻怔,立时想到的便是那时水中、唇上紧贴的陌生灼热感,她不曾经历过此般,一时只觉脸上更热,竟有几分无措。“为师……并未……”
叶绿叶拧眉:“绿儿不得不怀疑……”绿衣的人冷然道:“只因大师伯原应是师父除却弟子四人外最为亲近之人,据绿儿所知师父幼时与大师伯极为亲近,大师伯于师父而言如兄如父,一直便是至亲之人……远非梅疏影可比。”
顿一瞬,叶绿叶凝声:“可师父此下却因梅疏影几言,便怀疑起了大师伯。”
端木若华端握茶盅的手倏然紧了。
晨曦微光清冷,轻尘碎散,无声流转于房中。
“为师也不愿……怀疑师兄。”脸上热意散却,目有轻悲,端木若华凝眸于远处,缓缓道。
“那又为何?”叶绿叶眉头紧皱:“当知梅疏影远不能与大师伯相比,此子心性便如稚子般,喜怒不因常理,是非全凭好恶,虽有才智却十分任性,武功高强又善变反复。”叶绿叶面色凛然:“若非他出自江湖人人知之信之的惊云阁、身任惊云阁之主,弟子着实不敢叫师父与他有一丝一毫的纠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