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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咔哒”。
她翻出那两枚白玉瓶:“多谢你的药,很好用。”
他没有立马接,依旧低眸持剑站着,不沾纤尘的绣金衣摆被风吹得鼓动,轻轻扫过落花。
她的手就这么一直朝他伸着。
良久,江不染伸出手指捏住药瓶头,收进了芥子袋。
“还有事?”他说了今晚第一句话。
祝凌云这才注意到他嘴唇很苍白,眼下泛着淡淡乌青。
“没。”她答。
语罢,江不染转身走入幽黑深邃的小径。
祝凌云抬抬眉,也提剑走了,两人相背而行。
才走几步,她就听见后面传来叫嚷:“大师兄你不要命了?才从寒潭出来就吹风……”
转头,碎影斑驳的竹径已没有人迹,只剩江不染衣角掠过的草杆微微摇动。
祝凌云跟着来时做的记号原路返回,走两步确认一下,生怕走错了回不去,让一个人在房里的岑惊担心。
月色空明,一寸寸点染了万华宗的后山,祝凌云仔细循着地上的赭色灵力轨迹往外走。
拐弯,地上蓦然出现了不属于她的赤红色符文印记,叠加在她原本的灵力轨迹上,让标记在夜里更为显眼。
是盛自横的灵力气息。
正如是想着,冰凉坚硬的青石板路出现一团温暖柔和的明黄光晕,冷暖对比强烈。
往上看,来人衣摆上的紫藤花层叠缠绕,仿佛能闻到香气。
祝凌云微微仰头:“四师兄?”
盛自横上半身隐在竹影投下的墨色里,整张脸布满阴翳,唯有眼底火光通明。
“你来后山没叫我。”是陈述语气,他的情绪却不明。
她告诉了岑惊要来后山,都没有告诉他。
不过幸好他知道她有做标记的习惯,便一个人在漆黑山路上循着她的灵力慢慢找。
最后,找到了她给江不染递药的场景。
祝凌云没料想他会这样问,不禁怔愣。
“没告诉你不是想背着你偷偷努力,我今晚都没学进去。”她解释道。
提到“没学进去”,她声音低了几分。
盛自横握灯笼柄的手倏地用力收紧,火光都跟着颤了颤。
没学进去?
为什么没有学进去?
两个白净药瓶浮现在他的脑海,与她受筑基雷劫那日的窗台上的物件对应上。
药是江不染送的。
她今天来后山是为了谢江不染,当然不会捎上他这个局外人师兄。
思及她一再要求陆冉删掉那张留影,盛自横很难不把她没
学进去的原因往江不染身上想。
那句“我们只是师兄妹的关系”又开始在他脑子里不断回响,伸出利爪撕扯他的每一根神经。
“师兄?”祝凌云察觉到他不对劲,轻轻出声唤他。
一声师兄入耳,盛自横拧眉。
只是师兄妹。
仅此,而己。
“哗啦”,他腕间的厮缠突然解开一半,主动朝祝凌云伸来,瞬息之间束缚她的手腕,迅速绞紧。
祝凌云对他不设防,躲都没来得及躲。
一圈,两圈,三圈……
她眼睁睁看着厮缠在她腕上越收越紧。
像蛇把猎物拆吃入腹的前奏。
缠绕的圈数变多,厮缠缩短,两人之间距离不断拉近。
祝凌云想后退,却被腕间力量迫使着走向盛自横。
一步,两步,三步。
她想抬起另一只手解开厮缠,反而被惩罚似的禁锢更牢。
两人间的距离已经很危险了,她蹙眉,忍不住抬头看他。
少年暗沉的眸色落入她眼中,祝凌云瞳仁晃动,退后半步,抬起手腕往胸前收,竭力想控制适当的距离。
但很显然,局面已经不是她能把控的了。
祝凌云望着他,试图读懂他的情绪:“师兄,你怎么了?”
又是师兄。
盛自横眯了眯眼,腮部肌肉发硬。
她姣好的面容近在咫尺,只要他微微前倾,他们的身体就能贴在一起……
锁链清响,厮缠又绕一圈,比方才任何一次都缠得紧、缠得重。

